明罚,是说刑罚,管理得太严,动不动就罚。罚得严厉,大家都怕,但不要以为怕就可以吓住人,老子就提过这个原则:“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人到了某一个时候,并不怕死的,所以过分使人怕,反而容易出毛病,容易发生变乱。明察,凡事都对人看得很清楚,调查得很清楚。这就使人感觉到被扰乱、受干涉,为了避免干涉,于是逃避迁走了,不安其处,也容易形成社会的变乱,所以明察也有反的一面效果,因此中国的政治,过去总讲厚道,要宽容一点。明赏,动不动就奖励,这样好不好?奖励过头了也不好,人的欲望不会满足的,愈来愈不满足,一不满足就会发生怨恨了,最后便变成仇敌了。所以真正懂得道理的,对于干部的统率管理,能够做到没有好恶,过太平日子,达到平安两个字的境界,才是真正的太平。换句话说,反经告诉我们,任何一个办法,正反两端,有如天平一样:只要有一端高一点,另一端就低一点,不能平衡,问题就出来了。 最后引用晋朝名臣刘颂的话作这五个反面的结论。刘颂说:政府中负有监督责任的人,为什么只注意大的地方,而对于一些小的地方不去注意,因为每个人小的过错,偶然的缺点,或者忘记事情,这是人的常情,在所难免的,这不能算是犯了法,不应该将这类事情,列在不可违反的范围,而纠正处罚他,否则的话,政府机构和社会上,就不会有一个称得上标准的人了。这样苛刻的要求,就算不上是清明的政治,因为要求得太过分,反而造成了乱源。在一个单位中,领导的人,自己做到清廉,自己没有嗜好,是可以的,但要求部下,每个人都和自己一样,这就不行了,这就是“以治而乱”了。
1.造公园与民同乐、同利益,大家自然会认为方圆七十里的公园还太小了。他同时对齐宣王说,听说你修的囿,方圆只有四十里,里面养了许多动物,小羊、小鹿之类,如果老百姓打猎杀了小鹿,你就要把打猎的人抓来,如同惩罚杀人犯一样抵罪。所以老百姓会讨厌,因为你只是私人的享受2.最后引用三句古话:“重朋党则蔽主,争名利则害友,务欲速则失德。”这三句话是中国文化的精神,小自个人的修养,大至政治的修养,都要特别注意。一个时代,如果派系倾轧,只以小圈子利益为主,互相朋党,则蒙蔽了领导人,重视了权利、地位的名义和利益,有时就会伤天害理,害了好朋友。万事不可求速效,办一件事若要马上得到效果,为了赶成绩,就伤害到别人,伤害到职务,乃至扩大伤害到国家社会,就出了大毛玻富能富人者,欲贫不可得;贵能贵人者,欲贱不可得;达能达人者,欲穷不可得。帮忙人家,结果还是帮忙了自己,阻别人路的人,最后还是把自己的路塞了君子之权谋正,小人之权谋邪。”权谋就是手段,手段本身并不是坏的名词,圣贤讲道德,道德也不过是一个手段,仁义也是一个手段,这并不是坏的,正人用手段,手段就正,在乎动机,存心正手段就正,存心邪门的人,即使用仁义道德好的手段也是邪。总括说这五个条件,一个人够称得上士,具备了某一个条件,但是不能善用其所长,反而把优越的条件变成所短而弄成反面的,还是很多,这就失去了士的原本素质了。
谋略:《春秋左传》《战国策》《史记》反经:《易经》《周易》唯识学《长短经》宇宙万事万物都在变,第一等人晓得要变了,把住机先而领导变;第二等人变来了跟着变;第三等人变都变过了,他还在那里骂变,其实已经变过去了,而他被时代遗弃而去了。反经的原则就在这里。反义仁爱-偏私,仗义-虚伪,守礼-惰慢,养失而泰,乐失而淫,礼失而彩,教失而伪,伪彩淫泰,非所以范人之道。“养失而泰”,养就包括民生,民生太舒泰了,社会就堕落下去。“乐失而淫”,淫就是过度了。“礼失而彩”,文化精神丧失了,表面好听好看的东西却特别多。“教失而伪”,提倡教育是好的,教育的偏差,结果知识越丰富的人,作假越厉害。名,是很好的,给人家名誉,这是好事,如现在的表扬好人好事,绝对没有错,但是也会使人生矜篡的念头,就是傲慢、篡夺的念头,这就是由名位而生相反的一面。法令越严密,犯法的人也越多起来,有的人要做坏事之前,先去找法令的漏洞做根据,做出来的坏事就变成合法的,法律不能制裁他。法规定了,有时反而容易作假,真正会犯法的人,都是懂法的,法令对这种人毫无办法,这就是乖分。察于刀笔之迹者,即不知理乱之本;习于行阵之事者,即不知庙胜之权。”
高言危行,所以修身。安莫安于忍辱。莫大之祸,起于须臾之不忍,故谚云: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殃。先莫先于修德。盖世功勋,植基于德。故《易》有言:“无其实而喜其名者削,无其德而望其福者约,无功而受其禄者屏。”乐莫乐于好善。修百善自能过百福,竭千虑自必致千祥。故谚有云:“为善最乐。”神莫神于至诚。诚能通神,诚能感物。宋、明诸大儒,多终生究此一字。子思著《中庸》更以“诚”可以与天地参。明英明于体物。能体物,则能察其微,而后通人情,明事故也。苦莫苦于多愿。人心不足,欲海难填。故释氏以有求皆苦,儒门谓无欲则刚。悲莫悲于精散,病莫病于无常。幽莫幽于贪鄙。贪心一起,智便幽昏,见利苟得,未有不殉于物者也。孤莫孤于自恃。自满者败,自恃者孤。故情人句云:“水惟善下方成海,山不矜高自极天。”危莫危于任疑。无报人之心,则疑则愚。有报人之心,见疑则危。反之亦是,任则不疑,疑即不任。败莫败于多私。无取于民者,取民者也。无取于国者,取国者也。无取于天下,取天下者也。故老子云:“夫推不私,故能成其私。”是故以私而动必败。短莫短于苟得。《易》曰:“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昔孔子亦以富贵无常而诫王公、勉百姓。是故苟其现实,安于目前者,未有不败亡者也。水太清无鱼,人太明无福。故明之者必也明于内,而憨于外,此领导之要也。速而不反者惑。迷于欲者,欲伐其性。迷于物者,物伐其志。迷于己者,增其过,败其事。内养不足,则怒而无威。内善既充,不怒而威。辱人必召怨,怨则殃。任而不专,或任而不信,未有不败覆危亡也。用而不任,其情必疏。昔所敬者,而今慢之,乃其意已怠,其志已堕。忘大功而录小过,领导之大忌也。
嗜欲者,伤身、败德、破家、覆国之本。能绝嗜寡欲则反是。所以“人到无求品自高”,此修身之根本,富强之至道也。高言危行,所以修身。
齐国的名相晏婴说过,一个好的干部,固然对主管要忠心,可是忠心太过就变成专权了。不过有些时候,像子贡的不受金于府,也不可以公然做出来,不然就会收到廉而过清的反效果。老子说的“六亲不和有孝慈”,家庭有了变故的,才显示出孩子的孝行来,我们可不希望家庭有问题。再看国家,岳飞是了不起的忠臣,可是我们并不希望有岳飞那样忠臣的结果。岳飞如果生在好的时代,处在好的领导人,好的同事之间,不过是一个贤贞的大臣而已,老子说“国家昏乱有忠臣”,我们只希望有岳飞这样一个坚贞的大臣,可不希望国家昏乱。岳飞犯的错误就是忠过职了,第一他的口号,“直捣黄龙,迎回二圣。”试想高宗对这口号是什么味道?直捣黄龙可以,但是要把二圣接回来,高宗这个皇帝还干不干呢?岳飞直捣黄龙就好了,迎不迎二圣,是赵家的家务事,就不必去提了。第二个错误,岳飞在前方当统帅,硬要干涉皇帝的家务事,劝高宗赶快立定太子。岳飞这些建议真是忠,完全是好意,可是超过了他的职权,使高宗受不了。所以忠不得过职。
“重朋党则蔽主,争名利则害友,务欲速则失德。”人的心地要忠厚。人到了有钱、有地位时,若想下来一点,却做不到。有些人运气好,追随到一个了不起的人,一步步富贵上去,想下来做一个老百姓却不可得,能够帮忙别人发达,提拔别人的人,自己想退休不干,也办不到。书本上的道理到底对或不对,很难评断,同一个道理,同一个原则,用对了就有益,用错了就有害,所以知识这个东西,也是靠不住的,在乎个人的运用。这里提到古书的《韩诗外传》里一段文章:一个人有五反,贵、富、勇、智、貌等五种相反的一面。贵要坚守精神、富要回馈苍生、勇要胸怀大度、智要心存正义、貌不得纵欲。
,“君子之权谋正,小人之权谋邪。”权谋就是手段,手段本身并不是坏的名词,圣贤讲道德,道德也不过是一个手段,仁义也是一个手段,这并不是坏的,正人用手段,手段就正,在乎动机,存心正手段就正,存心邪门的人,即使用仁义道德好的手段也是邪。所以要在富贵功名,或贫穷下贱,饥寒困苦都永远不变,保持一贯精神的做法,是很难做到的。但有势尊贵以后,反转来不爱人,不行义理,反而变得暴傲,这就是贵的反面。重朋党则蔽主,争名利则害友,务欲速则失德也。
“用师者王,用友者霸,用徒者亡。”
“重朋党则蔽主,争名利则害友,务欲速则失德。存人所以自立也,重人所以自塞也。家富厚,不以振穷救不足,而反以侈靡无度。——反富也。资勇悍,不以卫上攻城,而反以侵凌私斗。——反勇也。凡将帅轻去就者,不可使镇边,使仁德守之则安矣。心智慧,不以端计教,而反以事奸饰非。——反智慧也。说苑曰:君子之权谋正,小人之权谋邪。貌美好,不以统朝莅人,而反以蛊女从欲。——反貌也。此五者,所谓士失其美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