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哈。我先来大笑三声。我这个人,意志非常不坚定,抵抗力弱,极其容易被传染。这点体现在文风上,就是没法看风格强烈的人的文章,一看再缓过神来,就不是我 了,是伏地魔。脱胎换骨,相当的人格分裂。所以人家都非常不理解,跟我一聊天,最后看下来只有他一个人在那说话。不过这是另外一个原因,因为我非常地不擅 长捧哏。我以前没有认识到这一点,以为自己捧的很出色,其实那多半是因为逗哏的光环太强烈了,根本不需要我的存在。后来我开始写相声,写完一看,感觉怪怪 的,捧哏的有一半都是省略号。跟我的聊天记录里的状况一模一样。偶尔从二次元走出来,大家一起吃个饭。我就没了。其实他们没看到,我有在冒省略号。然后我 找人对台词,捧的人倒是非常好,自然地把省略号变成了诶,啊,哦,嘿,得嘞,可说呢。这真是电光火石一刹那,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才认识到自己在前面的人 生里充当了一位多么差劲的捧哏。我觉得这个认识非常重要,但是跟本文没什么关系。
所以我就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不看别人写的文章了。要写 blog的时候,我先翻翻上一篇写了啥,感染下自己的病毒,然后就可以写新的了。如此延续统一的人格。其实每一篇都毫无区别,除了日期在不断地朝着人生的 晚期滚动,每篇blog都大同小异。为什么还要写呢,那大概是因为我又一个月没在三次元说话了。朝搴阰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这样写下去,又要不自觉流 出一股感怀伤势天不酬勤的语调。还是说别的。
像我这种,没找到那个blog人格就没法继续写一篇新blog的人,我将之定义为语言的弱 者。其实,我自己非常讨厌这个人格。所以我有尝试开发新的人格,试图钻研一种到几种平淡无奇,非萌非腐,亦正亦邪的非虚构写作人格出来写blog。尽管我 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种人格开发出来对我写这些标准差为零的blog一点儿用都没有。但那真是怎么说呢,在流离失所的道路上背叛不堪回首的过去,抛弃自我就 是向二次元整体宣战,不读老无所依差点儿以为科马克麦卡锡一钱不值,旷日持久地一言不发不敌只因打开blog多看一眼,一个人格晴天霹雳贯穿脑后你这是何 苦呢。你这是腰封啊。
语言的弱者就是连自己的过去都无法抵抗。一旦进入智力衰退思维紊乱的月圆之夜,就有被努力摆脱的那个人格再次冷笑着附身的可能。所以开头那三声大笑不是我笑的。
语 言的弱者包括但不限于写blog,还有写报告啦,写稿啦,写游戏剧情啦,等等同使用语言有关的一切文档工作。说到文档,这个我很有必要说一下,曾经在很长 一段时间内,我对字体的仰赖已经到达一种自我鄙视的程度。它不是孤独的出现的唯一一个问题,其它还包括键盘、输入法、输入软件、输入视图大小(是否全 屏)、手腕上有没有带手表、坐姿、头发有没有扎起来,当然,还有桌面是否干净,以及其它我没有想到的细节。它们仅在命运将其推向巅峰的时刻灵光一现,迫使 你重视这举足轻重的一刻。把这些时刻的一部分罗列出来,让我有种在为国王起草演讲稿的错觉。——写到这里,我终于把手表摘了下来。
这肯定 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我相信无数从事着文档类工作的人,无论是一流作家,还是游戏主策,都有神奇的可以的癖好。我的想象力根本不足以与现实匹敌。正在抄作 业的忠孝国小三年二班周杰伦,一定也有非百乐极细0.38水笔芯不可否则就无法把答案抄在同一起跑线上的毛病对不对。不对等到两千年我不听你唱反方向的钟 哦。所以你们明白有段时间打开blog下笔我都以为自己没有在讲国语。
不好意思。
这就体现出了第二层,当语言的弱者好不容易进入状态之后,这种状态时常突然就被另一个语气强行加入而难以为继。有时他发现这个语气正是他研究好久平淡无奇非萌非腐亦正亦邪的非虚构写作人格,真是意外的时来运转可打开的方式不对啊。
语 言的弱者暂时放到一边,我们来说令人气愤的语言的强者。这一状态最好的定义就是彼得布鲁克对戏剧的解释:一个空的空间加上一个走过的人。语言的强者对写作 这一状态不要求任何条件。就像EB怀特那张摆拍的照片,一个木屋里只有桌子椅子和一台打字机,当然还有一位在镜头前也能镇定地散发专注气场的散文家。语言 的强者并不意味着他们总能够写出好作品,交出完美的文档,而是他们像一架强大的坦克,当他们开启写作状态,任何身外之物都无法使他们前进的底盘停滞下来。 他们的心中始终有一个声音,冲啊。
所以我看到有人写《保护才能》这个书就觉得很扬眉吐气,这给了一个语言的强者并没有想像的那么多的幻 想,这么想会让人心里好受一些。《保护才能》里写了个类似提纲要领的东西,说搞写作的人,有一些原则要遵守,比如尽量不要上班,要和三次元的人保持距离, 结婚或同居后至少一半以上的时间保持独睡,什么的。看起来,真是让人非常地振奋。虽然他不是写给所有干文档工作的人的,但是,也有一种被安排在了替补名单 里我们就是队友了的错觉。
但总归是有些自欺欺人的感觉。因为有语言的强者这一物种的存在。就好像我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是个差劲的捧哏这件事——说到最后又跟本文有点关系了,在长达许多年的时间里被强大的逗哏光环照得看不见。其实是一种保护而已。
语 言的强者的终极模式,就是语言生存狂。他们根本不会在乎是否在每天坐班,参加一个无聊的年会对自己今晚的五千字计划有什么影响。无论在多么恶劣的环境里, 只要有一只笔和一张纸,他们就能立刻开始宏大的笔法构建。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心中默写无字书。在陪妻子看春节联欢晚会的同时,他们在紧张地将这一切用语言篆 刻起来,安插进十五年后一挥而就的卡拉马佐夫兄弟或者哈利波特。
也许这一切只是我的想像。我想像一个超级无敌的学霸型人格,当他对语言的 渴望和追求达到生命之于生存狂的级别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他个人的真空世界,这个真空世界根本不需要保护。当这个语言生存狂的存在阴影般沉重地压在弱者的身 上,《保护才能》这样的提纲要领使得大家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当把需要保护的临界条件郑重的写下,语言生存狂似乎成了一个遥不可及以至于不存在的幻影。 承认弱者身份使得全世界的弱者们紧密地联合在了一起。需要保护的才能是非真空的,因字体不对或人格托梦不当,因需要在每天早上7点起床就着满满当当的地铁 吃早点奔赴永远不可能第一个到的灰暗写字楼,因无法承受嫉妒低落愤怒粗俗的人类情绪,就没法写出下一个段落。欢迎来到弱者的世界。也许这也是我想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