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按︰这是来自台湾职业摄影师郭哲维的分享,谈到职业摄影这一行业,十分值得每个对此感兴趣的读者参考。)
做为一个摄影师这些年,我想讲讲个人的看法,屏幕前的你还在念高中或大学,而你以后想成为摄影师,或许这篇文章会改变你的想法。
我们先回答几个常见的问题:
1. 摄影能当饭吃吗?
13年前我还在念大学,我爸说玩摄影会饿死。中立来说,很明显他的担心是正确的。如果你没有天份,又不会营销包装,你绝对会饿死。
2. 摄影能当主业吗?
当然可以,尤其如果你所待的领域必须自己修图,你根本没有时间从事别的活动,你会发现自己一整天都窝在房间里盯着计算机屏幕,持续修片到精疲力尽为止。
3. 摄影会花很多钱吗?
其实不会,如果不搞摄影棚的话,大概一百万元 (编注︰新台币) 以内就可以搞定。NIKON 最贵的相机大概19万左右,搭配你职业可能会用到一些的顶级镜头,加上一些配备,大概就是这个价。但是如果你老是乱买器材,你永远存不了钱。
4. 摄影工作可以做很久吗?
一般中年之后,很多摄影师就失去了创作动力,也渐渐失去体力,所以会转向教学领域,提携后进。如果你待的领域是在摄影棚内,不需要到外面跑来跑去的那种,应该就可以做很久。
5. 我该拍什么?
在台湾比较受欢迎的是美少女人像,所以只要问起一般人喜欢的摄影师是谁,通常都会听到人像摄影师。网络上比较多人拍美女,所以你可能也会想走这一块。但是要小心,因为前面已经有太多人像摄影师,要如何让业主愿意请你,而不是请他们,这就够你吃苦了。
摄影有很多领域,所以你也可以拍非人像的部分,如商品或食物。基本上你懂得拍的题材越多,出路就越广。
以下是我自己的经历。
10年前我跟两个摄影朋友组成一个摄影团体叫 DU,当年我们都还是学生,彼此念的都是跟摄影毫不相关的科系(英文系,观光系,食营系),我们只是因为热爱摄影而相遇。
10年后,我们各自踏上不一样的道路。马大师成为蔡英文竞选时的形象摄影师,阿昆大师成为台湾首屈一指的美少女人像摄影师,我则成为了婚礼摄影师。
我经常回想10年前,当我们还在暗房里冲底片时,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在哪里,一直都今天,我们几个都还算走出不错的成绩。我只想用过来人的身分讲句话:对于摄影,你真的必须要有热情。但是要靠摄影吃饭,你必须要有技术。
为什么经常有人讲摄影需要天份?这是因为摄影以前没有正规的教育体系,而好的摄影老师,你很难遇到,这一切要靠你自己去学习。
如果你摸索的比别人快,而且马上就习得核心技巧,通常大家就会说你是有天份的人。
技巧建立的同时,还有一项更重要的事,就是拥有你自己的个人风格与涵养。在业界里,讲到人像摄影你会想到谁?讲到婚礼摄影师你会想到谁?我们之所以想到特定的人,是因为那摄影师的风格,他们的风格达到一定的技术门坎,所以一般人难以模仿(或不愿模仿)。
而你平常的摄影创作(也就是你最颠峰的作品),则端视于你的涵养。厉害的摄影师通常接触的层面都很广,你绝对看不到每天只会翻阅「拍好美女的一百招」、「婚礼摄影幸福的秘密」这种书的摄影人成为出色的摄影师。就像我们会说艺术家是燃烧生命在创作,摄影可能不只要燃烧生命,还要燃烧钱(误)。
基本上,美感是需要培养的,做设计的人最懂这一点,学音乐的人也懂这一点。
但是摄影领域的学习者有个普遍的缺点:有些人误以为这东西可以一蹴可几。
于是有各种巧立名目的摄影高级说明书一出再出,摄影教学市场上也出现教你拍好 XXX 的 XX 招这类课程。或许这只是个过程,是信息时代引导有天份的人迈向大师的起点。
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在同一个阶段待太久,一定要让自己往前,如果你还想靠摄影吃饭的话。
要记得,你不是一出生就该成为人像摄影师或风景摄影师,有时候只是因为你接触的摄影类型不够多,所以你只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
你更不需要盲从,有些场景你不拍,可能还会有上千上万的人替你拍。然而有些场景你不拍,就没有人会去拍了。
另外,网络上充斥着「摄影就是做你自己」、「不用管别人的眼光」、「摄影没有所谓的对错」这种说法。好吧,如果你想成为一个桀骜不驯的摄影师,你可以相信这些看法是完全正确的。然而「自我中心」的摄影师下场自然成了两极化:极好或是极差。
在你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参考坐标系长什么样子之前,你最好谨慎地过滤这些说法。我实在没有认识哪一个成熟的摄影师会讲出这些话,如果你在网络上很少看到反驳这类说法的言论,你必须考虑到这可能是因为网络论坛中,正确信息量与错误信息量失去平衡所致。
有时候摄影师为了成名,也会说出特别的话术,来塑造自己特殊的形象。在信息时代,或者说在一个读图的时代、影像霸权的时代,语言的威力无时不刻与影像交织,它们互相融合,有时连专家都难以将之分析剥离。
如果你还想当摄影师,我期待你成为一个有格调的人。
没有格调的摄影师存在吗?有的,尤其是在匿名制的网络上。摄影师为了给顾客高格调的感觉,通常会给自己取一些好听的英文名(肯尼、肯特、麦克、蛮尼……只是随便举例,没有影射),你可能从来不知道他们真名。而一旦案子出事情,这些摄影师只要换个名子再重新挂牌就可以了。真正的招牌还是得靠固定的名称,你必须要确定一旦出事,你找得到人,或让别人找得到你。
有时候,是高傲害惨了你。
2010年发生过一个著名的案例(部分对话请自见http://ppt.cc/fZZm)。有某摄影师被批评,在婚礼摄影前几天因脚受伤找来助理代打帮忙,但是完全未告知顾客,拍摄中又被数字宾客投诉态度不佳。
那位摄影师是这样在网络响应新郎的:「除非新郎今天长的像金城武…我还没用仰角拍的话…那真的是我的错了!只因为你付了钱,只因为你觉得我是服务业…就算是奥客你也要给我接受的观念的话…不好意思我们这边只接受讲理的客户,早知你是这样个性的人我不会接你这个案子。」
而这位摄影师的「老师」更是这样在论坛上公开响应新郎:「当有热心网友贴给我你批评我们那篇言论时候,我直觉就知道是你了,因为我们XXX婚摄从以前到现在也就只有跟您有这种过节…您主观的自称您的婚礼多有梗,场地多美,抱歉,以我客观的拍摄婚礼的经验,还好而已。」
我不知道你看完上面两段话什么感觉,我也不知道你以后是否会成为这样的摄影师。
这些嘴巴上的争执都还算轻微,每年都有外拍模特儿被性侵的新闻。我必须老实说,你看到的都还只是在台面上的,很多model性侵不会被讲出来。因为一旦被讲出来,通常model的生命也就结束了。
我们都知道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我们都知道不可能全部的人都是好人,我们只能希望,那些「好」的数量能稀释掉那些「不好」的能量。
我希望你成为一个好的摄影师。若你还愿意,欢迎加入这个大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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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台湾摄影家郭大烂/郭哲维,职业婚礼摄影师,NIKON 摄影美学教师